慈书予竹

BY 纯宝（本站域名moechun之含义）

谨以此文，献给我所爱之人。

“阿竹，我刚刚看了一篇穿越的文！”魏鹤竹裹着浴巾进门的瞬间就被我拉住了手，“我要是穿越回去，我一定先去找你，然后告诉你我是你未来老婆！”
魏鹤竹笑了一下，顺势坐到我的身边抱着我：“那我不会信你，因为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。”
“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。”我撇撇嘴，又低下头戳着手机碎碎念，“你要是不信我，我就把你家里那点事全说一遍，看你信不信我！”
魏鹤竹明显是听到了，摸了摸我的头哄道：“好好好，信你，信你。那你信不信我呢？”
“信你什么？”
“再不睡觉，明早就起不来啦。”
低头一看表，已经接近十二点了。
“啊，都怪你今晚加班那么晚！”我伸手去关灯，然后一把将魏鹤竹压倒在床上，“快睡快睡，晚安晚安。”

我再次睁开眼时，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玄幻了。
这个熟悉的场景，像极了我初中宿舍的阳台。此刻我正蹲在阳台门后，手里还拿着一块板砖，脑门上隐隐传来一阵阵疼痛。
这是发生了什么？
我的脑子还在晕乎乎地想着，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，接着我手里的红砖就被人拿走了。
那人一边把红砖拿走，一边对着宿舍内部喊道：“舍长，快把这个砖块拿去丢了。”
我抬头看向她。
“许弥？”
许弥听见我叫她，转头与我对视几秒，又不自然地转过头去，假装没有听见。
直到许弥走进宿舍，我才缓过神来。
许弥是我初中的斜上铺，初中毕业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。如果我真的穿越回初中了，那么她这个反应也是情有可原。
我站了起来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，擦干泪痕之后走进了宿舍。
八人间的宿舍里，所有人都到齐了，大家一边整理自己的床铺，一边热火朝天地聊着。
但就在我进门的瞬间，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。
我回到了自己床上，用被子蒙上了脸。
我到底是怎么回来的？为什么回到了我最不喜欢的初中？
我还在苦想的时候，突然又听到了舍友们小声交谈的声音。
“她睡了吗？”
“睡了吧。”
“没呢没呢，她不都是最晚睡的吗。”
“管她呢。哎呀，今天她卷子被扔的时候你们看到了吗？”
“看到了，那不是林殊扔的么，我还看到她眼睛都红了呢，可吓人。”
“活该，哈哈哈。”
“昨天林殊还把她的校徽丢到柜子上去，她到处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，我差点都没忍住笑出声来。”
“好了好了，少说几句，一会被她听到了又要发疯。”
“怕什么，她又听不懂。”
——是啊，以前的我确实是听不懂，可是遇到魏鹤竹之后，他耐心教会了我许多当地的方言。
我闭着眼，努力不去听不去想，祈祷着我再次睁眼时能够回到我和魏鹤竹的小家。
可是我错了。再次醒来是被宿舍铃声叫醒的，学校特有的大喇叭在播放音乐，催促着我们快点起来。
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，我始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穿越了——总不能是言出法随吧？那现在我也应该回去了才对。
抱着一肚子的烦恼，浑浑噩噩上完了上午的课。
事实证明，就算我本科毕业又怎么样，这么多年没有碰过的数学动点问题，我现在依旧不会做。
我叹了口气，放学铃一响我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教室，向食堂走去。
一如我记忆里的样子，还没走出教学楼几步，就有个人追上了我——是13班陈念念。
“我手上有本新小说，你看不看？”陈念念大大咧咧地走在我身边，我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步，回复她道：“看啊。”
刚说完，就看到有一个玩偶挂坠从前面的背包上掉落下来。我捡起挂坠，几步追了上去，手正要伸过去拍女孩的肩膀，又定在了空中，转去拉了拉女孩的背包带：“同学你好，你的娃娃。”
女孩转头先是有点诧异，而后又特别惊喜地拿过我手里的娃娃：“谢谢你！你是要去食堂吃饭吗？我们一起？”
这时，陈念念也追了上来：“你怎么又突然跑起来了？”
我看向陈念念：“刚才捡了个娃娃，还给她了。我们一块吃饭？”
于是，双人小队伍变成我们三人一块往食堂而去。
我依旧点了我喜欢的面，想想毕业之后就没有再吃过，也是颇为怀念。
吃饭过程中，陈念念和女孩喋喋不休说着八卦，我偶尔也会插上一两句。
“你们是几班的呀？”
“13班。”
“16班。”我和陈念念同时开口。
那女孩小小地惊讶了一下，然后左右看了又看，压低声音好奇地问：“这么巧啊？13班和16班不是各有一个那谁么？尤其16班那个，好像叫张慈？感觉我们年段很多人都讨厌她。”
陈念念低着头吃饭，我淡淡笑了一下：“是吗？”
“我认识几个16班的人，你们班不是都挺讨厌她的吗？”
我在思考应该如何回答的时候，陈念念开了口：“为什么讨厌她啊？”
“她很那啥啊。”
“那啥是什么？”陈念念毫无形象地咬了一大口鸡排。
“就，很那啥。哎呀，说不清楚，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女孩看了看她对面的我，“你不也是16班的吗，你就说是不是很那啥吧。”
“还好吧。”——因为我真的不知道那啥是什么啊。
陈念念也没有继续搭腔了。
那女孩又接着说：“13班不也有一个么，那个陈念念。”
“13班那个是怎么了？”这次是我开了口。
“还不是跟16班那个一样。”女孩嘟囔了一句，“反正我听到的消息就是，都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陈念念没有再说话，我只是笑了一下，点了点碗：“我吃完了，我先去放。”
等我放完餐盘时，陈念念和那个女孩也走了出来。女孩一边放下餐盘一边转头问我们：
“你们一会回教室吗？”
我和陈念念都点头。
女孩又笑了起来：“一起走吧。”
在走回教室的路上，陈念念和女孩又开始聊起娱乐八卦。
突然几个人从我身边飞快跑过去，其中一个人还撞了我一下。
是林殊。
林殊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，然后嫌恶地拍着撞到我的那只胳膊：“脏死了，碰到晦气玩意了。”
跟她一块的黄绪在一边笑道：“哎哟，撞到你|妈了是吧？这手可不能要了哟。”
“你|妈。”
几个人又飞快地跑开。
在我被撞停的时候，陈念念和女孩也停下了脚步。陈念念转头笑我：“没断呢吧？”
而那个女孩却是一头雾水站在原地，看这林殊那一群人飞快地来又飞快地走：“发生啥了？”
我摇了摇头，说了声“没事”，又接着往教学楼走。
在教学楼楼梯口，我们即将道别时，那女孩突然开口问：
“我叫谢颖，你们叫什么呀？”
“陈念念。”
“张慈。”
我和陈念念都是一脸平静，倒是谢颖愣了一下。
“原来是你们啊……”谢颖愣了一下，又抬头看了看我和陈念念，“感觉你们人也挺好的啊……”
“嗯。”
早就习以为常了——被发好人卡习以为常了。而且我没记错的话，这个女孩后面和我就再也没有交集了。
等我到教室时，教室里还没人回来。昨晚实在是没有睡好，这时吃饱喝足又开始觉得晕乎乎的，一到座位上就趴着睡着了。
可还没有睡多久，就被一阵尖叫声吵醒。
“脏死了脏死了，啊啊啊啊啊你们再敢推我，我就生气了！”
我还没来得及抬头，就被人狠狠地压了一下，那个尖叫的源头就在我耳边继续发出刺耳的爆鸣，带着桌椅因为推动产生的摩擦声，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在我耳边爆开。
我抬头时，正与王语的眼神对上。
“哇，你|妈看我了，真脏死了。”
类似的事情几乎贯穿着我整个初中生涯，以至于我都记不清每天发生的具体是哪一件事，又在哪一个地点。
我怒不可遏，眼睛死死地盯住她。
“还敢看我？”王语嗤笑。
——若是以前，我不敢，可是现在的我，是未来的我啊！
头部的剧痛和耳边回响的鸣叫一直一直缠绕着我——我该反抗的。我该反抗的！
王语见我没动静，又是冷哼一声，一边往后走着，一边大声喊着其他人：“刚刚哪个小崽子推我啊？”
我要反抗。
我要反抗！
我依旧坐在椅子上，抬起了脚，用力踹了踹身边被踢歪的桌椅，桌椅在地面滑动发出巨大的声响，盖过了王语她们吵闹的声音。
我刚准备站起来，王语又转头冲了过来，猛地踹向刚才被我踢过的桌椅。
那椅子被王语用力踹着，不断撞击着我的腿，一下子让我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。
王语发了狠地踹椅子，我的双腿卡在椅子中间无法抽出。
“你他|妈敢踹我？”王语一边踹着椅子，一边朝我大喊，“真你|妈|的贱！”
在我的腿被打中的瞬间，我就再也无法操控我的行动了。
我像是被闷头打了一棒，又被人拉着抽离了我的身体，眼睁睁看着我的腿就这么被椅子不停地撞击着。
林殊和黄绪也回来了，看着王语发完了脾气就赶紧上来劝：“别跟垃圾一般见识，踢她都嫌脏。”
我不知道下午的课我是怎么过去的，我从中午被抽离之后，就丧失了控制权，一直到下午上完课放学。
今天是周六，是学校规定的补课时间，下午只有两节课，上完就可以回家了。
我想发疯一般跑起来，可是我的腿做不到，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走，老老实实坐上了回家的公交。
等我到家之后，我才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。我很迷茫，我不知道后面应该做什么——我想魏鹤竹了。
那就去找他吧。
找这个时期的他。
我和魏鹤竹的相识应该是今年的七月份。六月中考结束，七月我被b中成功录取的时候，我在新生群里认识了他。一直到十月，我们才在学校里见面，现在的我还不认识他。
可是我真的好想他。
我从学校返回已经是一个小时的车程了，到家已经接近五点。这个时期的372车这个点都快要下班了，我现在去的话就是个有去无回。
只好明天再去了。

第二天一早，趁着爸妈走了之后，我就在家到处翻找我省下的零钱，终于凑足了一个来回的车费。
我跟魏鹤竹的家离得不远，他家就在隔壁镇子上，这个时期的372从我家门口过，可以直达他家门口。
我没有手机，多少还是有点焦虑的。要知道，即便是后来有手机的我都还有点电量焦虑，何况是现在这个连手机都没有的我。
在家门口等了很久，才遇到一趟372。
“师傅，有到白镇政府吗？”
“三块。”
——没想到八年前居然也是三块。
我放入了三个硬币，找了空位坐下。车到白镇政府时，师傅还很好心地喊了我一句：“小妹，到白镇政府了啊。”
“谢谢师傅。”
我下了车，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路口，陷入了沉思。
我第一次去魏鹤竹家时是高三，现在的路远没有我高三时那样宽敞，现在的路边小摊贩拥挤在一起，让原本就不大的路显得更小了。
这个时候的魏鹤竹家新房子还没盖起来，我应该去旧门店找他。
我按着记忆找到了一间不起眼的食杂店，没有门牌，没有显眼的商店名字，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卷帘门，此刻还是半开的状态。
店内走出来了一个让我熟悉的人——魏鹤竹的妈妈。
“你是哪家小孩？”阿姨开口有点诧异。附近的孩子她大多都有点印象，看到一个陌生小孩直勾勾看着自己家，可能多少会觉得奇怪吧。
“阿姨好，我是魏鹤竹的同学，我来找魏鹤竹。”
“来找阿竹啊。”阿姨笑了一下，转头冲着里面喊道，“阿竹，你同学。”
魏鹤竹又出现在我的面前，渐渐与我脑海中初见的画面重合在一起。
“你是？”
魏鹤竹奇怪地看着我。
“这里不方便说话，你可以跟我来一趟吗？”我看着他，所有的委屈难过涌上心头。但还是忍着眼泪，有些抱歉地看着他。
魏鹤竹没有说话，似乎是在犹豫。
“就在旁边的路口就行。”我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哀求。
此刻，阿姨突然开口说：“阿竹你跟同学玩会，这会不忙不用过来帮忙，你别跑远了就好。”
魏鹤竹这才看向我，低低回了一句：“好。”
我习惯性地走到他的右手边，拍了拍肩膀：“来吧。”
说完半天也等不到魏鹤竹搭上来的手，转头一看，魏鹤竹在原地红透了脸。
啊，我在犯罪。
我忘记了这个时期的魏鹤竹是个多腼腆的小男孩。
我往旁边挪了一步，小声说：“那你慢慢来，我先过去。”
他不喜欢别人走他身后。
我故意放慢了脚步，也不回头看他，刻意保持好比他快一两步的距离。等到了路口之后，我拍了拍路边的石头，对他笑道：“坐这里。”
魏鹤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，然后红着脸坐了过去，而我蹲在他的面前。
“我，我叫张慈。”我纠结了一下，看着魏鹤竹爆红的脸，总觉得有点说不出口，但是还是觉得一定要说，“我是你的学妹，也是你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
“是你未来的……老……老婆。”说到后面已经成蚊子哼哼了。不知道为什么，看到现在这个青涩的魏鹤竹，我总是有点说不出口。
“嗯。”魏鹤竹好像是听见了，但是还没反应过来，“嗯？”
他抬头，一脸懵地看着我。
“没错，我就是你未来的老婆！”
破罐子破摔！
就这样吧！
“我知道你不信我！”我挠挠头，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魏鹤竹，“我知道你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，但是我真的是你未来老婆，而且我也真的穿越了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穿越了，啊啊啊啊啊啊，那天晚上真的是说着玩的啊。求求你信我吧，我真的是，真的是啊。”
魏鹤竹红透的脸原本都已经褪去了红，但是听到我反复说“老婆”二字，又从脸红到了耳根。
“我知道你最喜欢刀剑，喜欢穿贵妇鸟的鞋子，喜欢玩电脑，对，你电脑技术超级好，你还有个亲弟弟……”
我低着头，却没有看到魏鹤竹渐渐冰凉的眼神。当我一抬头时，却发现他直勾勾地盯着我，眼神里都是戒备。
……
毁犊子，他不会以为他被我开盒了吧？
“我没有贩卖个人信息！”我急急忙忙开口解释，生怕下一秒被他打成信息贩子，“贩卖公民个人信息是犯法的！”
魏鹤竹还是没有说话，但是眼里的戒备少了一点。
“你后腰上有一个小凹陷，那是你后腰神经节，你的腿也是因为神经发育的问题，所以才……”
魏鹤竹低下了头，没有看我。
“对不起。”
我太心急了，心急到居然一个不小心戳伤了魏鹤竹。
“你说的是事实，不用道歉。”魏鹤竹抬起了头，终于露出了一个笑，可这个笑对我来说却无比刺眼。
“你屁股上还有……”我话还没说完，就被魏鹤竹捂住了嘴，随即他又快速地拿开了手跟我道歉：“不好意思。”
他有点恼，又有点害羞，但总算没有强颜欢笑了。
我咧着嘴笑：“没事呀，你现在相信我了吗？”
魏鹤竹没有说话，只是看着我。我知道其实他还是不信的，于是我又絮絮叨叨说了好多。
“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，我高一你高二，你在帮班级会议拍视频，你喊我过去看你们拍视频来着，你当时的同桌是施毅，我也认识的。”
“你还喜欢拿小面包给我吃，就你家里卖的那种口袋小面包。说起来也很奇怪，我当时怎么就那么爱吃呢？你还笑我是被你拿小面包钓回来的嘞。”
“我当时说回老家之后可能就不回来了，你居然还能忍得住，非等那个期末考结束才跟我表白，我都已经回老家了你才表白，有个屁用。还好我回来了。”
“还有还有，你当时还帮我出气了。我高一的时候校徽又被她们丢了，是你找老师调监控帮我查清楚的。还有我当时被栽赃，也是你帮我说理的。”
“我们经常一起去那家奶茶店，在楼上的小包间，一坐就是一整天。”
我从相识相遇一直说到相恋，魏鹤竹从一开始的脸红，到后来的好奇，渐渐好像接受了我的说法。
我和魏鹤竹在一起七年，但这七年里的故事却好像一眨眼就讲完了。我不敢看魏鹤竹，我怕他还是不信我。
“我真的是拿小面包追你的？”听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之后，魏鹤竹才像是忍不住了一样，开口问我，“就，小面包？”
“是啊，各种各样的小面包。”我嘻嘻哈哈的，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。”
“没有其他的了？”
“没有了。”说完看到魏鹤竹紧皱的眉头，我才突然反应过来，魏鹤竹大概是在怀疑自己有没有用心在追我。
“小面包就特别好了呀！”我又补充到，“我爸妈给的钱不多，除了三餐之外，每天晚上下了自习我都很饿，都是靠你的小面包过的日子！而且你还会给我温牛奶，给我打热水。早上还会拜托同学从外面给我带早饭，我有时候没钱吃午饭，被你发现之后就开始天天给我买饭。我没胃口的时候，也是你想办法拿的外卖给我改口味！你甚至还会省钱给我买漂亮的衣服。你大学的时候还会做兼职，赚钱带我去吃各种我没吃过的美食，也会大晚上跨越校区带我去急诊看病。有了工作之后更是满足了我好多好多愿望。你曾经说，你会把别的小朋友有的、我没有的都补给我，你都做到了！最最重要的是，每次在我需要你的时候，你都在我身边。阿竹，你真的对我很好很好。”
魏鹤竹眨巴眼看我。
我以为他还在怀疑自己的真心，准备开口多说几句时，他突然就红了眼眶。
我听见他颤抖着声音，轻轻地问：“我以后，真的会有你这么可爱的老婆吗？”
“会！”我坚定地大声回复他。
不远处，阿姨正朝着我们招手：“阿竹，快回来帮忙。”
魏鹤竹犹豫地看向我。
“你快回去吧，我也该回家啦。”
魏鹤竹点点头。
“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看你走路，所以，你看着我走吧。”说完，我转身向公交站跑去，一边跑一边头也不回地：“阿竹，再见！”
身后的魏鹤竹笑着，不敢大声开口，只能小声地说：“再见。”

和魏鹤竹别离之后，我在公交车上睡着了。当我再次醒来，已经回到了我和魏鹤竹的小家。身边的魏鹤竹已经不见了，床上只剩下我一个。
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很坏的念头：该不会是因为我穿越，所以未来被改变了吧？
魏鹤竹呢？魏鹤竹还在吗？
我急忙穿鞋，打开门的瞬间看到了正在客厅穿鞋的魏鹤竹。
魏鹤竹看着我笑：“怎么醒了？你今天不是不用上班吗？”
“做了个梦，醒来很想你。”突然有点想哭，我真的以为他不见了。
魏鹤竹反手抱住我，摸了摸我的脑袋：“抱一抱，不难受啦。”
“好。”
我和魏鹤竹又聊了几句，看了看时间，就转移了话题，催促他去上班。
魏鹤竹骑着平衡车出门，在我关门前又回头冲我笑：
“早饭记得吃，还忘记跟宝贝说早安了。”
我冲他笑，笑的后槽牙都出来了。
“早安。”

魏鹤竹篇

“啊，都怪你今晚加班那么晚！”张慈伸手去关灯，然后一把将我压倒在床上，“快睡快睡，晚安晚安。”
我哭笑不得，抱着张慈躺在床上，没一会，她就睡着了，翻过了身又背对着我。我却没有睡着。
“穿越吗？”我打开了破站，看到了浏览记录，标题写的很明显——穿越文。
我没有继续点开，放下手机进入梦乡。
我梦到了小时候。
我睁眼的时候正缩在角落里抱着头，领居家那个让我讨厌的小孩——铁蛋一直拿石头砸我。
“丑八怪，怪兽，快滚开。”
是了，我的腿天生一长一短，走路的姿势很丑，他们就一直喊我丑八怪。也因为长度不一，走起来歪歪扭扭，他们就嘲笑我是怪兽。
我被石头砸痛了，没有办法反抗，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，下一次要绕远路回家。
“喂！你在干什么！”
我抬头看着她。
铁蛋也转头看她。
女孩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大，扎了两个小辫子，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怒气，大大的眼睛瞪着铁蛋：“说你呢，你干什么打他！”
“他是丑八怪！”铁蛋对于好看的女孩子一向很顺从，扭扭捏捏了半天只憋出这一句话。
“你才是丑八怪！”女孩用力推开了铁蛋，挡在我面前，我只能看到女孩的裙角。
铁蛋不知道该说什么，扭头就跑了。
女孩朝我伸手，笑容灿烂：“快起来。”
女孩很费力地拉我起来——实际上大多是我自己出的力，她的力气真的很小。
我只敢站在原地，小小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
“我带你去玩吧。”女孩一边说着一边跑开，没有看她身后的我。
我不敢动。
女孩跑了几步，发现我没有跟上去，又转头疑惑地看我。
她看了我很久很久，我却一直不敢动。但她也没有催促，只是站在我前面不远处，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。
终于，我向前走了两步。
我以为她会被我吓到——因为我知道我歪歪扭扭的姿势真的不好看。
可是她没有。
她只是静静站在那，冲着我笑。

画面一转，我突然站在了一个公交牌旁，四周只有来往的车辆，却没有几个行人。
我不记得我来过这个车站。
身后隐隐约约的抽泣声打断了我的回忆。
我向着抽泣声走去，在公交站牌的后面，看到了一个女孩。
“你还好吗？”
我试探着开口，害怕我唐突了她。
女孩慌乱地抹干净眼泪，抬头冲我挤出一个笑：“我没事，谢谢。”
我一手扶着站牌，俯下身，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：“不想笑就不要勉强自己。”
她看着我，眨巴眨巴眼，眼里又蓄满了眼泪。
“谢谢您。”
我摸了摸口袋想找张纸给她擦眼泪，但是摸来摸去却只摸到了一个口袋面包。
“咕~”
女孩似乎是不好意思了，将头又埋了下去。
我把兜里找到的面包递了过去：“别饿着啦。”
女孩接过面包，站在我面前，鞠了一躬：“谢谢您。”
公交到站，女孩朝我挥挥手：“谢谢哥哥，哥哥再见。”
这一次，她脸上挂着泪，却是发自肺腑的笑。
那熟悉的笑容……
还没等我反应过来，画面再一转，我又坐在教室里了。旁边的施毅戳了戳我，给我递了一张纸条。
我打开纸条，纸条里面写着一句话：对不起，我现在还是觉得应该好好学习。
我想起来了。
纸条是林慧递给我的拒绝的话语。我昨天刚向她表白了。
我告诉林慧，我喜欢她。
而林慧说现在不想谈恋爱。
我平静地收下纸条，抬头看着黑板上的数字。
我为什么会喜欢林慧？是因为她给我的一种熟悉的感觉，一种像小太阳一样的热情。我好像在寻找一个人，那个人拥有的能量与笑容仿佛重叠在林慧身上。可我想不起来我到底在找谁，我只记得那个下午，在十字路口，她蹲在我面前，笑的比天边的太阳还要耀眼。
可那是谁呢？
我还在思考着，放学铃就突然响了起来。
“魏鹤竹，你看看这个要怎么弄。”陈世帆拿着材料过来找我，我不自觉就开始整理材料忙活了起来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我低着头整理材料的时候，听见陈世帆开了口。
谁？
我一抬头，看见了一张让我无比熟悉的脸。
“魏鹤竹叫我来的。”
少女看着我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。
可爱，明媚，还有点张扬。
梦结束了。
再睁开眼的时候，张慈还在我的怀里安睡着。我轻轻起身走到客厅，翻开了手机的云相册。我的云相册里都是她，各个年龄段的她。
我先是翻到了初一的活动照，照片里的女孩没有笑容，但是那张脸却和我脑海里的人对应上了。
再往前翻，我看到了五年级的她，穿着一条小裙子，对着镜头笑的歪了头。
原来都是她。
卧室门开了，张慈就站在门口看着我，眼里带着一点慌张。
“怎么醒了？你今天不是不用上班吗？”
“做了个梦，醒来很想你。”
她抱着我，似乎还有点发抖。
“抱一抱，不难受啦。”我抱紧她，想给她一点安慰。
“好。”张慈安安静静窝在我怀里。
“我还没有问过你，初中那段时间，你是怎么挺过来的？”
我想起了梦里的她，躲着别人，一个人在角落里哭的那么伤心。
“我记不清了。”张慈低着头，我看不清表情，“我记得我拿过刀，想要一刀了解自己，可是我怕疼。我还记得我拿头撞过墙，希望能把自己撞成傻子不用再去学校。我记得我在车站哭过，想去撞车，希望有人能撞死我……”
“对了，我在车站那天还遇到个哥哥，他特别温柔，还给了我一个面包。”
说着，她抬头冲我笑：“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包，好像也就是那之后开始喜欢吃面包的。”
“是吗？”
“是啊，不然你怎么能那么轻易拿小面包钓到我呢？便宜你了。”张慈笑着捏了捏我的脸，低头看了眼手机，又慌张了起来，“快去上班，不然一会儿很赶。”
我骑着平衡车出门，突然想起今天还没说早安，也没要早安吻。
在她关门前我回头看着她：
“早饭记得吃，还忘记跟宝贝说早安了。”
她冲着我笑，笑的后槽牙都出来了。
“早安。”